经年（四）
柚木司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，久到血液仿佛都凝固在了血管里。
“不可能的。”柚木司眸底变得猩红，抬手抓住花子君的肩，“那你说，他是谁？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个柚木普，他是谁？”
花子君被捏痛了也不做声，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平视柚木司。
“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？”
“……我杀了人。十三岁的时候，我杀了人。”
花子君淡淡的叙述了十几年前的真相。
柚木司向红房子许愿的时候，柚木普全都听见了。那时契约已成立，所以要不了多久，柚木司就会为了救自己而死去。
柚木普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。其实在有些事上，他也偏执的可以。以命换命这种戏码他不屑于做，更何况那人是自己的弟弟。
十三岁那年，柚木普的病已经完全好了，所以他杀了柚木司。
目的是彻底断开与柚木司的契约关系。或者说，提前实现契约。
接着，柚木普去了红房子。
他满手鲜血，跪坐在地上哭到几乎晕厥。
最后他还是上演了以命换命——
“请让我的弟弟醒过来，我愿我的灵魂永不超生，以此赎罪。”
而后来柚木司醒过来，记忆中空缺的部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变成怪异的花子君抽取了自己一部分魂魄化为虚体，陪在柚木司身边。
“而你所谓的没了踪迹的阿普，只是回归了我的本体而已。”
花子君笑道:“阿司。这么多年了，我的罪已经赎完了。”
“把你引过来只是想告诉你真相。现在我只是一缕孤魂，所以不能再此岸停留太久。”
柚木司的泪不知何时顺着脸颊淌下来，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落了满地。
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孩，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。
他清楚想起自己爱的人亲自把刀送入自己的身体，那时他真的痛极了。
而阿普的表情……也痛极了。
真相如此荒诞，他活了小半辈子，却像是一场长达二十几年的梦，如今梦醒了，所有隐情都血淋淋的摊在自己面前，让他心痛的喘不过气。
花子君飘到柚木司面前:“这幅表情做什么？”
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。
把柚木司的掌心摊开，放入，合拢。
他弯了弯眸:“信物。如果我有来世，你一定要找到我，把它给我看，我会想起你的。”
柚木司垂眼一看，一个小巧的钥匙扣安静的躺在掌心。
那时他八岁时送给阿普的生日礼物。
如今虽然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，但被保存的很好。
回过神时，柚木司已经站在了街上。
周围聚了一堆人，绕着在一瞬间突然变的荒凉破败的海鸥学校神色各异的讨论。
柚木司的视线透过人群，落在旧校舍三楼尽头女子便所的窗上。
他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钥匙扣，耳边回荡着花子君走时最后一句话——
“希望下一世，我能光明正大做你的爱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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